宋熙辰眼底寒光乍现,淡声道:“多谢皇叔提点。”
他心中烦躁。
虽然见过江岁的医术,但他确实没想到,摄政王这样的疑难杂症她都能治。
早知如此,当初就不该托大,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都该杀了她!
如今,后悔也没有用了。
“行了。”皇帝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,对江岁招了招手。
等江岁上前,他双目存疑地盯着她看了又看,才道:“你当真会医?”
江岁颔首:“回陛下,太仆的长公子便是我救的。”
“竟然是你。”
皇帝惊喜地看着她。
周恒的病情周太仆瞒的严,也就是快死那一日才传出风声来。
多名太医诊治都说无药可救的人,竟被救活了,他听说了之后便想把人叫来瞧瞧,只是耽搁了。
连那般绝症都能治好,那自己的病对她来说,岂非更不在话下。
但眼下人毕竟多,皇帝并未开口询问,只道:“朕仔细想了想,断亲一事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传旨下去罢。”
从沈怀川开口便知道再无胜算的江平宁,不甘心地唤了一声陛下。
“有唤朕的功夫,你不如好好想想日后要如何对待家里那几个,别让今日之事重现!下去吧。”
皇帝可不想今天的事再来一次。
他是皇帝,臣子的家务事何时也需要他来管了?
“陛下,臣……”
“下去吧!”
江平宁还想再开口,哪怕做些解释也好,皇帝却没耐心听了。
在待下去,徒增厌憎。
江平宁躬身后退,宋熙辰和江时安紧随其后。
皇帝的眼神又落在沈怀川身上。
沈怀川不仅没有起身,还换了一个姿势,半靠着椅背,活像个浪荡子。
“弟弟也关心皇兄身体的紧,皇兄不会介意弟弟旁观的对吧。”
皇帝皮笑肉不笑:“自然不会。”
他伸出手腕:“劳烦江姑娘了。”
“陛下折煞民女了,”江岁说着,却没动。
皇帝疑惑看她。
江岁淡声道:“陛下无病。”
皇帝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。
沈怀川微微挑眉,对这个结果似乎也颇感意外。
“哦?是吗?”
皇帝声音冷淡了不少,站在他旁边的德福连忙开口:“龙体慎重,姑娘要不再仔细着些。”
好歹把脉做个样子。
江岁却像是没看出他的良苦用心,又重复了一遍。
皇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。
“那我这咳嗽你作何解释?”
皇帝眉眼冷戾地扫过沈怀川:“豫王可是赞你医术高明,你若是说不上来,那可就是欺君之罪。”
江岁并不惧他的威胁,声音如常:“陛下咳嗽是否时有时无,有时与人交谈或是做些耗费心神的事,足有半天不曾咳嗽?”
这她倒是全说中了,皇帝轻嗯了一声。
“世上没有任何病症是时好时坏的,若陛下真要问一个原因,便是心病。”
“陛下只要想不起来,便不会再咳了。”
皇帝神情难以言喻。
往日太医都同他说,他是染了风寒忧思过度,可他自己也知晓,哪有风寒一直灌药也不见好转的?
所以,当真是他装病太久习惯了?
忍不住瞥了沈怀川一眼,见他掩面,觉得丢脸的皇帝怒道:“都下去吧!”
人走远了,德福这才递上一杯茶,看皇帝脸色缓了下来,他奉承:“恭喜陛下龙体康健……不过此人毕竟是王爷带来的,若是有异心……”
皇帝不屑一笑:“他可没这个胆子。”
……
江平宁自觉在皇帝跟前说的话没脸,但江岁眼看着是入了皇帝的眼,他舍不得就这么放了她。
可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,唯一能动摇的……
江平宁看向江时安:“时安,你……”
“父亲,”江时安打断他:“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,姐姐也去意已决,便是强留下来,怕是也会害的家宅不宁,父亲觉得呢?”
本就因系统说江岁没按弹幕走,白费一番功夫生出了火气。
现在江平宁又想用她的军功让皇帝收回成命。
怎么可能?
她现在不求任何赏赐,就是因为这可是她保命的手段!
怎么可能用在江岁身上。
江平宁眼神变了变。
想起江岁的性子,怕是不甘心让他吸血的,强留下来确实会多生事端。
但江时安这般痛快的拒绝,让他不免心生不快,一挥衣袖走了。
江时安又看向宋熙辰,难免有点迁怒。
没用的东西!
连笼络女子的心都做不到,算什么男人!
收集的还是假情报!
想到宋熙辰信誓旦旦跟她说沈怀川不会帮江岁,江时安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还有慧空……
她原本想的是此人入了狱,一碗毒药送他归西,她收买他诓骗祖母的事便再无人知晓。
可现在人落不在他们手里,万一被祖母知道了,她可如何是好?
她正想着,却听身旁的太子轻叹了一声。
“你动手,怎的不先知会一下我?”
“我没有,殿下……”江时安下意识否认,那一瞬间的惊讶让她根本无法藏匿自己的表情。
他又是怎么知道的?!
与前世别无二致的计策,结果却完全不同。
宋熙辰想不明白问题是出在了哪里。
前世的江岁将一切都藏的极好,无论是她的医术,还是心计。
如此想来,她也没有对自己情根深种。
想明白了这一点,宋熙辰只觉气恼。
“不必骗我,”提到骗字,他语气忍不住重了些,又很快反应过来,柔和道:“你得将事情告知我,我才能做好应对的打算,别忘了还有一人在他们手上。”
把系统和真正的目的掩去,江时安只说是怕江岁在摄政王府内,净水楼台先得月,得了摄政王庇佑,转头报复,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,让人不得不回府。
宋熙辰不疑有他,看她面色煞白,宽慰了几句。
直到坐回马车上,抚着微微刺痛的额头,将今日之事复盘了一遍,宋熙辰指尖一顿。
他们当时跟她说的,不是江岁已经死了吗?
她是如何知道江岁在摄政王府的?
是江平宁告诉她的,还是……
脑袋刺痛的厉害,宋熙辰眸底也不禁燃起几分戾气来。
他本来是想跟她说提亲的。
可江时安,好像也不是前世虽爽朗,但也夹杂着温柔小意,无甚心机的性子。
再缓缓。
他再看看罢。